第四十章 烬长空
某个男人看着对面街道的圣徒酒吧二楼,细雨慢慢地模糊了眼前的世界,点点滴滴的的飞雨溅在窗上,窗前水流拂过,犹如面纱,他看着那位靠着落地窗喝酒的老人,手中的酒杯在雨夜之中举起落下,与某位老人隔空敬酒。
时间在雨丝之间流动,奶茶店里面恬淡的音乐轻轻跃动,街道上的雨水涟漪和水花被车水马龙划过。
酒过喉,炽烈如火线灌入躯体,那位在街道另一边的老人,这是自己与过去,那个死去的铁幕,唯一的交集。
现在的烬长空,与那个已经死在了某个荒郊野外的铁幕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一个同样的父亲。
而自己拥有着曾经的铁幕没有拥有的一切,家人,幸福和自由,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过着自己平淡的生活,或许有时候会有与妻子有些许小摩擦,或者与生活有些过不去的小矛盾,但是。
自己可以在阳光下活着,曾经的铁幕不行,所以他只能死在黑暗之中,自己从灰烬之中重生。
静看着烬长空默默地敬酒,又看了看那位独自喝闷酒的老骑士。
“跟那位正在伤心喝酒的老爷爷招招手好不好?小浣?”
静温柔地整理了一下女儿额前的青丝,指了指对面酒吧上的老人,烬竹浣,自己的可爱的女儿,今年五岁,继承了妈妈宁静的性格和爸爸干净利落面貌,犹如清溪旁的一朵野花,清雅而芬芳。
“妈妈,为什么那位爷爷好像年年都在这里伤心喝酒啊,好可怜好孤独啊。”
小浣用指尖抵着窗,指着酒吧二楼的老骑士,语气带有怜意,明亮的双眸似乎刺破了模糊的雨夜。
“可能老爷爷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吧。”静眼角收缩了一下,对小孩子的直觉感到惊讶,摸了摸小浣的头部:“你学会去体谅同情别人了呢,小浣很棒哦。”
烬长空听着自己女儿刚刚说的话,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与你距离不过二十来米,但是你却永远不能与他相见,不能与他寒暄,不能与他当面比酒,甚至连见他一面都只是在人山人海之中互相看看对方之后假装擦肩而过。
“嘿嘿,那是因为爸爸教得好。”
小女孩笑着指着自己爸爸,笑起来像是当年某个干净阳光清水一般的男人站在静的面前,爸爸笑着掐了掐小女孩的鼻尖:“小滑头,不就是想要多喝一杯奶茶么,当我不知道,先把这杯喝完再说。”
烬长空推上奶茶杯,往上面插上两根吸管:“你还要向老爷爷问好哦,不然第二杯免谈。”
“好。”
小浣点了点头一口答应,她和静一起对着酒吧那边挥手。
烬长空看着这一幕,自己的女儿与妻子隔着街道与某个老男人隔空挥手,像是要拂开世间的雨幕,也像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很好。
两头承载着所有伤痛与悲伤的野兽,终于引来了曙光。
“妈妈,你也喝。”
小手推着奶茶杯移过静的身边,轻轻地笑着,静突然一愣,然后眼神流露出无限柔情,甚至有一瞬间想落泪,这是第一次和别人共享物体,不用担心利害,不用勾心斗角,就是那么纯粹。
“好。”
静笑着答应道,好像也变成了小女孩,两人的嘴边凑上吸管,两人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普通,像是两头可爱小兽互相闻嗅般,母与女共同饮着奶茶,虽然平淡,但是却占据了烬长空的所有视线。
咕。
杯中的奶茶喝空了,只剩下一层奶油,小浣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点在奶油之上,在窗的玻璃上画出一个心型。
“嘿,嘿,小浣,不可以乱涂乱画。”
烬长空握住了自己女儿画画的手,静也颇有微词。
“才不是乱画呢,这是给那位年年今天都那么伤心的老爷爷画的,如果他多一颗心,他就有一颗可以伤心,另一颗还可以正常的生活了。”
小浣撅起嘴说道,然后舔了舔指尖的奶油。
烬长空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有些震撼,紧接着又是感觉柔软。
窗外的世界,模糊世间的雨幕在高楼大厦之间流转,那位酒吧里面的老人看到了了那颗接受着雨打窗考验试炼的爱心,忽然低下头泪如雨下。
你或许没有一个好儿子,但是你有一个好孙女。
烬长空看着酒吧,一位面部线条干净利落的男人从圣徒酒吧里面走了出来,他藏好胸前的银色十字架,看起来是个骑士,烬长空眼中的警惕无形显露。
“雨下得不是很大,看起来还能冒着雨骑车回去。”
十七看了看眼前的薄薄地雨幕,喝完酒的身体有些微热,即使穿着衣物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了清凉的雨夜带来的爽意。
一个身影出现在十七的身旁,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撑着伞的她亭亭玉立,像是被雨击打着的荷花。
“季 风 阁 下。”
十七如临大敌,眼神闪躲,但是言语之间却有一丝一毫的震颤,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不想招惹,但是却在命运的各种巧合之下产生各种交集。
“呐呐,下雨了呢,你要遮我的伞去取车吗?”
季风骑士笑了笑,雨夜之中一抹来自车灯刺眼的光,瞬间刺入了十七的眼眸之中,雨伞半遮半掩地露出她的半张脸颊,车流的灯光照耀着原本端庄的脸颊,如玉一般感觉细腻温润柔和,不禁胆怯似的退后了几步。
雨丝浸入十七的衣领,身体的温热被带走,心跳也开始乱动。
“来,这样的雨你开车回家只会感冒,你以后还有训练呢。”
她眼神温和,让人感觉体贴,但是十七知道这不过是骑士与骑士之间的互相照顾,她这种表现也只是自己舍身救过她一命换来的改观罢了,如果不是有勇无谋了一回,身为炮灰的自己甚至还不能出现在她身边,自己不该有任何幻想,或者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幻想。
细密的雨丝,杂乱地落在地面。
“诺,我建议你直接走路回家。”
“谢谢,季风阁下。”十七微微躬身,静靠近而来,她手上的雨伞有点小,想要完全遮住两个人很勉强,两人靠得很近,季风没有感觉任何不妥,但是十七举步维艰,每一次抬脚涉水,两人多少都会有一些碰撞和小接触。
雨连绵,女浮香。
十七能隐隐约约之间闻到专属于季风暗香,很干净的味道,让十七不由地侧眼看着身旁那个可爱又让自己心烦而又遥不可及的女人,微风细雨拂过像是赞颂着诗歌,她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无比缓慢,修长的脖颈,带着雨露的睫毛,自己不敢再看下去。
“话说,季风阁下。”走在人行道十七忽然想起了那为背负着悲伤与黑暗的老骑士,车灯化作光流投射在季风的身形上,她忽然转头,金色的发丝切开雨幕,带着水珠飞舞开来,眼眸里面明亮清澈,好似雨夜世界在她的眼中依然阳光明媚。
“呃……我想问你,当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难以抉择的情况该怎么办。”
“你是指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呢。”
季风语气突然平淡甚至有些冰凉。
“比如对与错之间的抉择,比如挥剑的时候到底该不该去相信一切,或者说在拯救一条有罪的生命和杀死一个有罪的人,他杀了人,我杀了他……”
“那些死去的人无法复活,而他杀死的人的罪状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季风看了眼十七:“你要替他替自己赎罪。”
“我知道,只是当我掌握着生与死的权利之后……我是该使用它……还是……呃啊。”
十七脑子仿佛要炸开,这种东西对于自己还是太勉强了。
“嘿,别担心。”季风毫不顾忌地伸手按在了十七的太阳穴上,帮他放松精神:“我们还是快走吧。神在看着你。”
十七理解季风说的话,意思是在这里讨论这些很危险,无论是哪方面,被太阳领域的人查到了肯定免不了麻烦。
他们穿过了街道,商店的玻璃反射着流动的车灯,像是铺就开了一条夜晚的光明之路。
“叮。”
十七手机里面收到一条信息,是季风发来的,而对方就在自己身边,却不得不只能用这种手段沟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想说,对与错没有一直的限制,问题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骑士,你是想要成为圣剑的骑士,还是人民的骑士,亦或是世界公义下的骑士,谁都有抉择的时候】
【我曾经也经历过一些难以抉择的情境,我还没有成为联盟新星的时候,我在一次任务之中,我要去为了救下一个同期的白银骑士,未经批指挥官批准,导致陷入陷阱全军覆没,而我却因此得到了一个血十字勋章,来奖励我的存活,但是我很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后来我再一次救下你,我现在释怀了。】
【抉择是会有的,后悔也是会有的,但是都没什么用,我很多功勋都是靠着别人牺牲和别人的努力换来,我害死了不少人,也救下了一些人,我很自私,但是我却我希望我可载着这些带着鲜血的荣誉代替他们活下去。】
【每一次抉择,都是一场蜕变。】
十七看着手机里面文字,慢慢地释怀:“我还有一个疑问,阁下。”
“哦?什么?”
“你的打字速度怎么那么快?”
“呃……”季风面带微笑,但是眼眸里完全没有笑意:“哈 哈 哈 哈,你的笑话很好笑。”
“这……不是冷笑话。”
“哈 哈 哈 哈 哈。”
雨夜下的两人走过被水膜覆盖的街道,商店的窗边倒映着两个穿越车灯光流的人影,十七看到有家奶茶店上的玻璃上有个爱心,店里面坐着一家三口,小女孩很可爱,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吸引着自己,小女孩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盯着自己。
好像在警惕着什么。
不过不得不说有种很熟悉感觉,很微妙,但是并没有维持太久,小女孩和他的父母在自己的视野滑走,自己和季风骑士依旧行走在雨夜之中,那颗爱心被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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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结了!你们的十七要回来啦啦啦。加群和我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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